Hi 你好,欢迎访问!登录
当前位置:首页 - 投稿经验 - 正文 选好期刊,快速发表!

【写作交流】短篇小说写作的要点

2019-11-06投稿经验期刊论文497°c
A+ A-

导语:短篇小说是以局部把握整体、反映整体,截取生活横断面的语言艺术形式,富于变化、活跃和丰富多彩的文体特点决定了它的创作需要调动艺术的才能和运用技巧。本篇分别从以人物为本位、组织故事情节;结构的安排;运用典型化手法塑造典型人物;自然描写与社会描写;细节的描写和叙述视角等方面较为全面地概括了传统意义上小说的写作要点。小说习作者可以从中具体地掌握一些短篇小说的创作技巧。

 

一、要善于以人物为本位,精心组织故事情节

 

任何小说,情节都是不可缺少的。当代作家王蒙曾指出:"所谓没有情节的小说,实际上是用一些小的情节代替了总的情节,绝对没有情节的小说是不可能的"。有的评论家说他的小说"无人物、无冲突、无情节",他回答说:"那岂不是同画符差不多了?其实我没有写过什么'三无'小说,我写的都是有人物、有冲突、有情节的""所谓无人物、无冲突、无情节的小说我是不相信的,我也从来没有那么做过。"

 

为什么说情节不可缺少呢?情节在小说中,至少起了以下四个方面的重要作用:①小说的各种材料,往往要通过情节发展的线索来组织,"合适的情节能把那些杂乱无章的一大堆想法,观察到的东西以及获得的知识都编织起来""它可以作为一个起组织作用的酵母"(阿·托尔斯泰语)②人物的性格,要通过情节来表现。只有随着情节的发展,人物的性格才能获得体现和发展。③小说的情节,往往负载着一定社会历史的内容,小说的主题常常要通过情节来表现。④小说情节能引起读者共鸣性情感和评价性情感,增强小说的艺术感染力、吸引读者。

 

19世纪以前,小说的情节,即小说叙述的故事。那时候的小说,往往依据人物经历,顺序铺述一个一个事件,其顺序铺述的事件,也就构成了小说的情节。十九世纪以来,小说有了很大发展,已不同于传统的"故事体""故事""情节"这两个概念,便有了新的界定。"故事"一般指按时间顺序安排的一系列事件。而"情节"一般指依据因果关系安排的一系列事件。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曾指出:"我们对故事下定义是按时间顺序安排的事件叙述。情节也是事件的叙述,但重点在因果关系上。'国王死了,然后王后也死了'是故事,'国王死了,王后也伤心而死'则是情节。在情节中,时间顺序依然保存,但已为因果关系所掩盖"。这也就是说,故事强调的是时序性,情节强调的是因果性。按这样的界定,一个故事,它有可能构成一篇小说的情节框架,但情节已不同于故事了。以鲁迅的《风波》为例,作品围绕剪辫子的风波安排情节,始述七斤的烦恼,继写七斤夫妇的恐慌,尔后描写一切复归原状,这是故事;小说同时又隐约始终地贯穿着九斤老太的感叹。九斤老太反复唠叨"一代不如一代"的事件,是很难纳剪辫子的故事之中的,但它却是小说情节有机构成部分,说明她对风波乍起与复归平复未闻未见,无动于衷,毫不关心。这一情节与七斤夫妇的情节天衣无缝地交融在一起,揭示了张勋复辟只是一场闹剧,辛亥革命后的中国农村依然衰落,农民依然愚昧落后。

 

近现代小说,较多地摒弃了由叙述人完整描述故事的单一方法,往往打破故事情节的顺序结构。但各种技巧的运用,使作品依然保持了时序的连贯性和情节的完整性。即算是表现"意识流"为主的心理小说,表面上时空颠倒,过去、现在、未来交杂无序,时代氛围、人物场所、具体环境穿插叠映。但根据小说人物的意识流向和事件的因果关系,情节在变化中依然是完整一体的。

 

作家们写小说,情节设置上一般呈两种倾向:"强化""淡化"。情节"强化"的小说,作者常常利用尖锐的、惊险离奇的情节来表现人物性格,作者往往将人物放在尖锐、严酷的矛盾斗争中加以磨炼和考验,造成紧张、激烈、大起大落的气氛和戏剧性的高潮。这类小说,其好处是吸引人,扣人心弦。缺点是过分强调巧合,多少丧失了一些真实感,让人一看就是"",太戏剧性了,往往丧失了生活的开阔感和高瞻远瞩的距离感。有时候,过分强调情节,也会使人物在情节的安排下无所作为,使人物性格难以表现。情节"淡化"的小说,不写那么多的巧合、偶然、生死矛盾、巨大的悬念,而是力求写生活本身的丰富多彩、平凡朴实,写平凡中的意义。如孙犁的《荷花淀》,几个农村妇女以送衣为借口,想去淀里部队上探看丈夫,小船划到半路,遇到鬼子兵,她们躲进荷花淀,鬼子船追上来了,男人们正埋伏在淀里,把鬼子船炸沉。作者写打仗,只用一百来个字,却把注意力放在白洋淀水乡美丽自然景物和水乡妇女的美的描写上。情节淡化的小说,其好处是保持了生活的自然本色,但处理不好,极容易写得松散乏味。严格说来,所谓"强化""淡化",只是作者不同的美学追求,并不决定作品本身的质量。好的情节,无论"淡化""强化",都应作到真实、生动、写出人物性格,展示出一定的社会生活内容。虚假的、老掉牙的故事,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肤浅的,脱离人物实际、不能反映社会生活内容的情节,也是谁也不愿意看的。

 

写作短篇小说,一般情况下,往往是从特定的生活感受出发的。作者在现实生活中,被某些事件、某些人物打动了,觉得这些感触,能够写成一篇短篇小说,于是在此基础上,提炼出比较完整的情节。

 

 

写作中,常见的提炼情节的方法有:

 

()依据主干、充实血肉

 

作者在生活中发现某一事件,这事件比较完整,又有一定意义。作者对这样的事件往往不作大的改动,而是充分调动自己的积累,来充实、丰富这一事件。如王蒙谈到《说客盈门》时,曾指出,这篇小说的故事梗概就是听来的,"为了解雇一个工人,或是为了处分一个工人,在短短几天内就有二百多人来当说客",作者写作时,只把说客的人数改为199个,故事梗概并没有作什么改动,而是充分调动自己的生活积累,将这个故事情节充实,丰满,使它灌注血肉。

 

()改头换面、更置关键

 

作者在生活中见到或听到某个故事,觉得这故事很有意思,但某个具体环节还不够理想,于是把这个故事稍加改动。如果戈理《外套》的创作。有一次,果戈理和一些朋友闲谈,听到一个笑话,一个穷苦的小官吏,酷爱打鸟,他节衣缩食,积蓄二百个卢布,买了一支很好的猎枪。可他第一次坐船出去打猎时,猎枪被芦苇挡入了水里。小官吏十分痛心,回家便病倒在床,再也爬不起,后来幸亏同僚们凑钱买了一枝猎枪送给他,才算救了他一命。果戈理后来写《外套》,利用这个笑话,把猎枪改为外套这一生活必需品,将芦苇把枪挡入水中改为行劫,将小官吏的命运改为一个悲剧,从而使故事情节更真实、更典型、更具思想意义。

 

()移花接木、揉和综合

 

作者将听到或见到的许多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人物、事件,通过加工、改造,将它们综合成一个有机整体。如短篇小说《卖驴》:孙三老汉误入火葬场,这不吉祥的兆头与他怕政策变化的疑惑一拍即合。他决定把毛驴卖掉,不想到市场后,遇到老兽医老尚,他不但用"神鬼鞭"给孙三老汉治好了驴的病,也给孙三老汉治好了头脑中的病,终于决定不卖驴了。据作者介绍,这个故事是两个生活素材综合而成的。一个是八、九年前,在闲聊中听到一个故事,说某地一个老汉在拉脚回来的路上,因困倦在平板车上睡着了,毛驴拉着他往回走,半路上恰遇一辆驴车拉死人去火化,拉老汉的毛驴也一路尾随入了火葬场。老汉惊醒后十分气恼,把毛驴暴打了一顿。当他重新收拾缰脱准备回家时,不提防被惊惧的毛驴一脚踢在前额上,当场死去,结果真的被火化了。另一个生活素材,是作者蹲点时得来的。他认识了一位老兽医,这位老兽医出身富农,解放前家里养过不少骡马。牲畜病了,他喜欢细细观察,向懂行的人请教,然后自己摸索治疗,久而久之,积累了许多医术。解放后,他专门行医,以后在公社兽医站任站长,颇有名望,性格也很开朗。他的医术有许多独到之处,治牲畜脱胯即是一例,他既不用针药,也不用推拿,而是站在斜对面突然一鞭,使牲畜重心后压,借助本身的力量使胯骨自行复位。这两个故事本来风马牛不相及,但作者将两个故事加以改造、综合,便形成了小说的情节。

 

()依据情感,连缀片断

 

作者在生活,积累了许多生动的细节,片断;但这些细节、片断之间没有直接的因果联系。这时,作者往往通过自己思想、感情的线索,将它联缀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如史铁生《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就是这样写的。从小说的局部看,一个一个片断好像是不连贯的、分散的,但总起来看,又有着整体感。据作者介绍,他写这篇小说时,没有着意去编故事,而是依据情感,让细节一个一个从心里流出来。

 

()依据因果,环环推导

 

作者在生活中,获得某个片断、某个场面、某个细节,觉得很有意思,又觉得缺乏相对的独立性,还不够丰满。于是,依据这个片断本身提供的可能性、暗示性,规定性,回溯、铺垫它发展至今的过程,猜测它发展的结果。如高晓声写《陈奂生上城》,据他介绍,最初引起他创作动机的,是他本人住进了高级招待所看到高级招待所与农民暂时贫困的差别,住一晚就要花掉一个农民近十天的工资。他感到这太悬殊了,于是想让一个农民到高级招待所去住一晚,让他在沙发上、高级床上和地毯上尽情体验一番、表演一番、比较一番。于是他决定让"漏斗户主"陈奂生住进去。但是,陈奂生一般情况下是进不了城的,于是作者让他在政策开放以后进城卖油绳;卖油绳与高级招待所仍挂不起钩来,非要一个有地位的人介绍不可,于是引出了吴书记;那么吴书记为什么会介绍陈奂生住高级宾馆呢?这里一定有特殊原因,于是设法让陈奂生生病;而且这场病必须来势重,好得快,所以就安排他患重感冒。陈奂生为什么会患重感冒呢?因为他没有买帽子。陈奂生住进了高级招待所,吴书记又急于去开会,于是,陈奂生就能够单纯在招待所并且有充裕的时间去体验"高级"生活了。从作者构思的过程看,采用的就是因果推导法。

 

()依据性格,推导揣测

 

作者心中有比较成熟的人物形象,构思中将这个人物放在特定的人际关系和环境中,依据人物本身的性格,去推测猜想人物会怎么做、做什么,从而构思出作品的情节。如契诃夫的《小官员之死》,写的是一个小官员在看戏时,不小心给前排座位上将军的脖子上溅了点喷嚏沫,他为此胆颤心惊,一再向将军道歉,最后竟为此事被吓死。这篇小说的情节,就完全依据人物的性格推导出来的。换一个人物,如果是张飞或李逵,定会把将军吓死;换了阿Q,恐怕挨了将军一顿呵斥后,他会在里暗骂"儿子打老子",而且寻解脱。可是,在19世纪充满奴性的俄罗斯社会里生长出来的小官吏,他的命运,不仅是怕,赔情,而且是死。小说情节的发展,安全是人物性格发展的结果。一般说来,依据人物性格推导,与依据因果推导是有区别的。我们平时说的因果推导,指的是由原因到结果或由结果到原因的比较明显、直接的因果链条,它往往是单纯的、单线的,由一定原因,往往能推导出明确的结果,这里面并不包含着很多复杂的原因与变化。而人的性格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综合体,始终充满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斗争,往往因时而异,因人而异,瞬息万变,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与程序,比起单纯的因果逻辑更具有人物的丰富性与复杂性。

 

无论用何种方法提炼、编织情节,都应该处理好人物与情节的关系。通常的教科书,把情节定义为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其实又对又不对。倘若"事缘人起""事以显人",情节自然也就成了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倘若编置情节时,见事不见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事件的趣味性、传奇性上,也就陷入了"为情节而情节"的恶障,很难成为"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很难登大雅之堂给人以深刻的美感。因此,好的情节,应该是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

 

 

二、要善于安排小说的结构

 

短篇小说是一种以小见大,以局部反映整体的语言艺术,它选材要严,开掘要深,虽然不一定要重大的社会题材,但必须反映重大的社会意义。同时,它在结构安排上,也应见出匠心,一丝不苟。

安排短篇小说的结构,总的说来,头绪不能过繁,过程不能拉得太长,人物不能过多,铺述不宜过详,表达不宜和盘托出,高潮不能一个接一个。它应该凝练集中,以少显多。否则,极易写成压缩的中篇。短篇小说常见的结构形态有下面几种:

 

()情节结构

 

情节结构以事件的发生发展为结构线,小说的展开完全依据事件之间的因果关系,事件的发生往往表现为一系列的因果链,承上起下,环环相扣,关系紧密。巧妙的作者,往往将情节搓拧、颠倒,使读者产生陌生感、惊奇感,但小说仍建筑在一个相当完整的故事结构上。情节结构的展开一般有开头、发展、高潮与结尾,有的还有序幕和尾声。依据情节展开的线索,又可分为单线结构、双线结构、三线结构。单线结构往往是一人一事一线贯穿到底,情节单纯,其间间或有转折、曲折、升降等,但无论怎样地变化、反复,情节线索总是单一的。双线结构的特点是情节交叉或平行,前者如鲁迅的《药》,后者如《麦客》。《麦客》写父子俩一同去打短工,到了不同的人家,父亲在艰难的境遇中失掉自尊,偷手表被发现,内疚而归;儿子则被新生活搅起爱情、自由的渴望,最后就范于传统道德。作者把两个本来可以各自独立的故事交互结合在一起,构成一个整体,两个空间,两组人物、两组不同的人际关系和不同的情感追求,构成双重现实内容。这种结构,减弱了作者有头有尾讲述一个故事的封闭性,使小说具有广阔的社会内容,具有现代人的时空感。短篇小说还有三条或三条以上情节线索的。有时候,作者将三条以上情节线索交织在一起,大故事里套小故事,如《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有时,则将几条情节线交织平行推进,形成一种网状结构,如王安忆的《小院琐记》。一般说来,三条情节线索以上的结构,初学者不易把握。

 

情节结构是短篇小说最基本的一种结构方式,它的优点是行动、吸引人,符合一般人的审美习惯,但又有它的局限性:①以事件为结构中心,作者的注意力停留在故事情节本身的生动有趣上,处理不好,容易削弱人物的刻画。②人物性格的展开或作者感情的抒发,需要足够的空间,但情节结构重视事件的纵向连缀,不能给人物发展在横向展示方面以更大的地盘,更不允许脱离情节规定的具体时空规定,作者必须时时抓住情节发展的线索并把它推进,这样就限制了作者创作的才华。③为了保持故事的完整性,作者往往不得不将许多代情节的过场戏塞进作品,这样的过场戏往往失去精彩,不利于人物的塑造。④情节结构将万花筒一般十分丰富的生活提炼为一个首尾完整的生活过程,让小说的一切因素都服从情节发展的因果链条,不能有丝毫的游离,这样做,很容易损失生活的真实性、丰富性,给人以编造、失真的感觉。以上这些局限,是安排情节结构特别要注意的地方。

 

()散文结构

 

有人觉得情节小说太显编造失真了,极力回避那种奇妙的、戏剧性情节,努力按生活的自然形态来描写生活,于是产生了一种散文似的小说。散文式的结构摒弃了那种由发端、发展而推向高潮,然后下降到解决的情节模式,它没有常见的紧张集中的情节,也不讲悬念、扣人心弦的戏剧效果,看来只是一些看似零碎的片断,仿佛与日常生活差不多,并不明显地表现""""""""。它像一棵树,枝枝桠桠向各个方向自然伸展,各有各的空间,时空关系的设置很散。但仔细体会,舒展自如中又有一种内在的联系,很有点像散文的"形散神不散"。如孙犁的《荷花淀》、汪曾琪的《受戒》、《大淖纪事》,日本作家志贺直哉的《到网走去》,都属这类作品。

 

散文结构往往给人自然本色之美。但由于它有意放弃了戏剧性的情节,有意淡化了事件与事件之间直接的、明显的因果关系,写作的难度也就大一些。它放弃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更需要写得深、写得美、写得可信,写得入情入理、津津有味,娓娓动听。它虽然写得开放、随意,但不能失之混乱、松散,要有一种整体的有机性。

 

()心理结构

 

心理结构又称"意识流结构""情绪结构""心态结构""心理分析结构",是现代小说一种新兴的结构方法。它不按事物的因果律和时空关系来安排结构。而是按照人物心理活动的流程来组织材料,通过人物的回忆、联想、闪念、内心独白、幻觉、梦境等内心活动连缀生活片断。在这种结构里,传统意义上的故事情节看不到了,内心秩序取代了事件秩序,心理时空代替了物理时空,生活场景、片断、细节将主要地通过人物心灵屏幕展现。而这种展现,有回漩、有倒流、有明暗、有跳跃,有时间的颠倒与空间的重叠,有时空的分解与重新组合。心理结构是心理小说所采用的主要结构方式,但又不同于心理小说。心理小说以人物心理为主要表现对象,而心理结构,有的侧重于人物心理表现,有的侧重于现实生活的反映。如王蒙的《春之声》与茹志鹃的《剪辑错了的故事》,同属心理结构,其表现的侧重点就有区别。

 

中国当代作家所采用的"心理结构",与西方现代派"意识流"作家所采用的"心理结构"技巧,也是有区别的。

 

从整体看,他们都以人物意识流动为小说的结构框架;现实场景的描写只是作为人物意识流动的支撑点;时序的颠倒与溶合、自由联想情节的跳跃式穿插、心理分析形式的意识独白等也是他们常用的手法。但现代派作家强调人物意识流动是非逻辑的、非理性的、瞬息万变的,因此,他们笔下的意识流动是闪念性的,杂乱无章,互不关联,像散布的彩点隐隐约约地闪烁,画面感不强,读来晦涩难解。中国作家描写的意识流动,常常是回忆性的,情理性的,画面相对完整,无数心理片断的连缀往往构成完整的情节,反映出丰富的社会生活内容。

 

心理结构的优点是:①以心理流程来结构作品,让作品的一切从主人公的心灵屏幕上放映出来,摒弃了由叙述人叙事、评价、描写、议论的手法,具有了传统小说没有的新质。②心理结构不受客观时空限制,可以把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发生的事件同时铺叙、交错穿插,或放射扩展,加大了小说表现的容量。③以意识流动为结构框架,在场面与场面之间,人物动作与动作之间,可以略去那些容易使气氛沉闷拖泥带水的过渡描写,摆脱了追求故事情节表面连贯完整的某种束缚,取材灵活。有利于人物精神世界内心世界的揭示,可以相当充分地揭示人物心灵的真实。但心理结构的局限也是明显的。首先,依据心理流程结构作品,极易写得拖沓、琐屑、冗长、晦涩,往往要读者重新梳理、索解。另一方面,这类作品,人物想什么往往很细腻,做什么却不太清楚、清晰,使人物形象性格内向、模糊。采用心理结构,要特别注意克服这方面的毛病。

 

()蒙太奇结构

 

蒙太奇是从电影里学来的手法,它和情节结构有相似之处,往往有一定的情节线索,但表现情节的手法不同。它的情节,常常以画面感很强的"分镜头"似的片断,跳跃性的向前推进。片断与片断之间,干净利索地省掉了过程性的交代。同时,它往往以时间为经、空间为纬,交错地叙述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生活片断,通过一组一组"镜头"的组接,显示人物性格的形成、发展和情节的连贯、推进。采用这种结构可以突破时空局限,闪现主要情节,省略繁琐的过程性交代,节奏明快,视觉形象感强,穿插自然,变而不乱。但要掌握这种结构,必须熟悉电影艺术才行。

 

()板块结构

 

结构由几个相对独立的"情节板块"构成。采用这种结构方式,作者描写一个人物或景物后,往往把它放置在一边,又去描写另一个人物或景物,各部分自成一统,有对相独立的情节内容,形成了独立的"情节板块""板块"之间,一般没有直接的联系,甚至舍弃了过渡性的语句,好像把完全不相干的"板块"前言不搭后语地直接组合在一起了。但读完全篇,读者可以由作品内在的无形的思想线索,把各个"单元"的内容联接起来。如张石山的《互不关联的四个故事》。这种结构也突破了由叙述人讲述一个完整故事情节模式,扩大了作品的容量。但处理不好,容易把篇幅拉得很长。写作时要特别注意"情节板块"之间的关系,既不要有直接的关联,又不要有内在的联系;同时,还要处理好"情节板块"的繁简,不能把它写成头绪繁多的中篇。

 

短篇小说结构多姿多彩,学写短篇小说,最好先从"横断式""纵向式"的情节结构入手。掌握了这两种基本形式,就有了进一步提高的基础。

 

首先谈谈短篇小说的写法,或说取材。

 

取材很重要,只要取材对了,可以说短篇小说就成功了一半。我的取材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在没有文章的地方作文章。在现实生活中,这是一个独立的领域。写短篇小说在现实中,只写一点点东西。这一点点东西,称之为短篇小说种子。世间万物都有种子,一切都有。这个种子是世间万物生存不息传宗接代的东西,有了种子的传递世界才延续下去。和物质世界对应,我觉得短篇小说也有种子。有的把它称为一个眼睛,有的把它叫做支撑点,有的把它叫内核,有的把它叫黄金点。可能有七八种说法,但我喜欢种子这个词,一说就给人以饱满、圆润、美好的感觉。有可能生长成一篇短篇小说的根本因素。这是我给种子下的定义。

 

我们从事创作会经常看一些短篇小说,看一些小说当然都是非常不错的,枝叶饱满。当然,我们也看到一些非常脏污的东西,这些东西就缺少了短篇小说的因素。拿一个自然界的种子来比,我们在自然界里寻找种子是比较容易的。我们种黄瓜地,留种的瓜是要留个标签,表示这是不能摘的,这就比较容易发现。在现实生活中寻找短篇小说的种子,我们有时苦苦追求,却难以找到。在没有进入创作以前,这是难度很大的。

 

我们举一个例子,沈从文的《丈夫》。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短篇。大概情节是写过去的一种生活,说他的妻子在农闲时到船上去做一些接客的生意,她不把这种事看成多么丑恶,到了此时,丈夫去看他的妻子,就带着一种欲望、想念,肯定要亲近一番,结果到了船上以后,他却在眼皮底下一次次被人夺走了妻子。丈夫就在前仓,前后听到两个当兵的、水保等和妻子交易,情绪弄得很低沉,妻子给他钱也不要,一个人伤心地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第二天和妻子回乡下去了。这个小说的种子,我觉得就在最后呜呜地一哭。整个小说的过程就是这个种子生发的,一切过程都在向这个哭走。很感人。当然,还有社会分析、情感因素等都很丰富,这里不讲,讲的就是最后一切都是向这一哭而来。

 

种子有时在开头,有的可能在结尾,有的可能在中间。而这个小说的种子在中间。种子埋进去了,有一个发芽的过程。后面是开花结果的过程。前面培育,后面生发。因为有了种子,小说就立起来了,情绪也将饱满。

 

我们听到短篇小说的很多做法和说法,我们听到有人说短篇小说是生命之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们还是应该求,只有求,不断地求,才有可能遇到它。否则就往往就会失去这种遇的机会。因为我在报社工作,经常去矿上走,有很多人给我谈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我要说的,事情再多再古怪,如果没有短篇小说的种子,一切都是瞎搭。我有时跑一些地方,跑好多天,但没有短篇小说的种子和潜质,就没有写的必要。

 

这个短篇小说的种子可能是一个题目、一句话、一个细节、一种思想、一种理念等,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有一个东西,一个故事,可能在我们脑子里存在若干年,觉得可能会写成一个短篇小说,迟迟不能动手写,可能就是没有找到种子所在。可能有一天,我们会发现了种子在哪里,就会感觉一下开朗,时候就到了。

 

小说主要不是讲道理,是理感的。但小说是理性的结果,需要一种思想,表达思想之美,而不是道理本身。写的是思想的表情,而不是思想本身。一篇小说道理讲得再深刻,感情不饱满也不能感染人。最后建筑的是情感世界,是审美层面。

 

其实说到这儿,已经把另一层意思说出来了。短篇小说的种子就在生活中,在心里,就这两个地方。在现实生活中,也可以说现实生活为我们提供了素材,激发了灵感。比方说创作需要想象,这需要生活的基础,而不是平空的。现实生活就是我们小说创作的想象所凭籍的大地和空气。我们每个人不可能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土地,所以说要注重现实生活。

 

说到这里,需要说明一点。小说来自现实生活,但又与现实生活不对应。这个种子还需要从心里来进行寻找,要把现实生活中的种子拿来放到心里去发酵、去升华,最后打上自己的烙印。从现实生活中来的东西,我觉得又要与现实生活拉开一点距离。现实生活在创作中往往有一种纠缠,拦在我们面前,说我是很刺激的,很有卖点的,赶快写我吧,写我不会吃亏的,甚至象一个*女纠缠一个嫖客一样,这样写出的东西,可能是易碎的,不经看的。

 

有人说,现在的现实生活太丰富了,作家都只要拿过来就成小说了。不管现实生活怎么样,照搬过来都不符合小说艺术上的要求。因为它没有进入艺术的层面,没有心灵化和艺术的处理。这种处理除了心灵化处理还要进行深究。有一种说法,因为对现实看不明白,才写小说。乍一看,这很新鲜,后来想想,这种说法可能是有种作家玩的一种幽默。我们有时可能一个小说没有想透,把它写出来,评论家看出来。如果没想透,继续写,写很多是根本不可能的。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如何可能呢?所以我们对一个作品还是要深究,要思考。

 

在短篇小说的种子说里,引用王安忆的一句话:有的小说看起来象预言……短篇小说是理性的果实……它只是一条思路。是模糊的,不是很明白的;是思路,不是预言。这个前面讲的应该是叫寻找短篇小说的种子,应该在现实和心里寻找。进入了内心世界,才会发现空间很大。只有进入心灵世界,我们的创作才能左右逢源。我们找到短篇小说的种子了,不等于就能写成一个很好的短篇小说。这需要一个很艰苦的过程,象种一颗玉米,需要耕地、下种、施肥、打草、浇水……有一个环节不到,就收获不到果实。

 

下面讲短篇小说的生长。

 

可以说,我们每个人都有种子,对于创作的人来说,每一颗种子都非常珍贵,让它长成大的果实,这才对得起读者和自己。我们听到短篇小说的做法很多,比较多的一种做法是说短篇小说要用减法来写,这是指精炼而言。好多人物、好多细节,把小说撑得满满的,没有一点空间,这才产生了要忍痛割爱的减法说。

 

短篇小说应该是用一种生长法来写。就是说,从生活中、记忆中,只取那么一点点种子全力培养,使之生长壮大。或说只是一个细胞,在生长的过程中不断生长、组合,最后长成。打个比方,比如短篇小说是一朵六瓣的花,裁去一瓣,就不完整了。还听到一种说法,写短篇小说主要看控制能力、平衡能力。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

 

我们比较一下,我们拿长篇中篇与短篇作比,故事长、细节多,我们从中挖一块,变成短篇行不行呢?根本不行!完全不一样。好象羊皮披不到兔子身上一样。这是短篇小说文体的独特性。强调了文体的独特性,也强调了短篇小说写作技法上的要求。有一个高的要求,有的人可以写长篇,叫他写短篇,却很难。这里面有情感和手法上的锻炼原因。

 

我们说了,短篇小说是用生长法写的,它到底生长在哪里呢?讲到这里,谈谈小说与心灵的关系。如果任何作家写的东西没有打了心灵化的烙印,出来的就是一个标准件。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我们指的当然是真诚的心。可以说我们每个人生活在世上,当我们有了生命意识的时候,就有了心灵意识。所谓生命意识就是一种死亡意识。当人在这种意识渐渐强烈的时候,多数人往往表现为想抓住一些物质的东西,觉得抓住东西越多就抓住了全世界。这样的意识是错的,从曹雪芹的好了歌里就可以看出来。我们应该抓住什么,就是应该抓住心。文学抓住心,就是通过抓住心来抓住我们的世界。我们中国的历史上,谁抓住了心呢?曹雪芹。古今帝王将相有多少,却有几个如曹雪芹一样让我们记住。只有他不会消失,随着时间消失,历史磨砺,越来越显现出它的瑰宝价值。

 

抓住心,当然是真诚的心。一个作家是不是真诚的,一个作品就能看出来,一个作家写久了,他文字里面带着这个作家的气息,带着他的呼吸,带着他的气质。莫言说文字是一个作家身上的分泌物。我觉得每一个作品就象一个作家生出来的孩子一样,写完了舍不得拉出去,象嫁闺女一样要挑一个好婆家,希望别人会善待你的孩子,否则就会心疼。这需要我们非常精心地,多投入一些心!

 

我说这个进入心灵世界,一个是上心,一个是入心。上心。平时我们会产生一些错觉,觉得这个世界很重要,这也离不开自己,那也离不开自己,这是不对的。真正离不开自己的是自己的小说,如果不写这个小说就不会出世。只有上心,在人的一辈子中只有上心去做好一件事,这一生都值得。入心。我们看到的现实世界很丰富花哨,往往觉得没什么可写,要写下去,只有深入内心,象捕捉莹火一样,才能写出好的作品。

 

一些新闻性、社会性、事件性的东西,是与小说有很大距离的。小说完全不能受新闻的干扰,新闻的语言完全不能带到小说里来。我们一定要提醒自己不要写出新闻性的小说来,一定要让新闻事实在自己的心里发发酵,然后才写成小说。

 

那么说,小说生长于心,除了脑子想象,整个身心都应该投入这个创作。视野要非常开阔,才能不受局限,不使一条道走得局限。一个人如果体力不行,衰老了,他写东西都会很费劲。汪曾祺的晚年,写的一些东西就不敢恭维了,写得实,不灵动,没有飞翔感。人到一定岁数,如果体力不支,小说根本写不出来。就象一个树有一个挂果期,一旦过了这个挂果期,也许会结一些果子,却不会大。再打个比方,就象一个女人有一个生育期一样。小说是生长的,在我们还具有这个能力的时候,多写一些。小说又不搞计划生育,就多写点,免得体力不支想写写不动时,会十分懊悔。

 

小说要生长,还要细,细到连花团上的绒毛都细……如果连细都不用,就用微妙来说……写东西都是在细上下功夫,细致入微的。作家无论何人,心理上都有相通的东西。如张炜说,有些优秀的男性作家就有一些女性化的东西。故事的情节像枝干,而细节则像满树繁花。

 

我们中国的小说特别讲究一种韵味。比较鲁迅和沈从文的小说,鲁迅是思想之美,而沈从文是韵味之美。

 

我们写每一篇小说都要知难而进。没有任何一篇小说是轻而易举的,要不怕难。我们写小说的,不一定要看很多文学的书,在于会不会读书。别的书我们也要读一些,社会的、摄影的、美术的等等。好多小说是通过逻辑情节来推动它的展开,它不是经验性情节。

 

地域文化对一个小说家的滋养非常重要。一是母亲,一是自然,一是童年的生活,是成就一个作家的最重要的三个方面。小说的主要生产力是想象力,一个作家缺乏想象力就不成其为作家。有想象才能有艺术创造的空间。

 

精练——是提高短篇小说质量的所在

 

精练,用在短篇小说创作上,就是讲究“布白”的精当,就是以最经济的文字,表达出最丰富的内容,让人意味无穷。写好短小说,要有一种高超的“用语简短而涵义深远”(高尔基)的本领。能有一句话说明白,决不用两句话,能用一个字的,决不多留一个字。小说创作不妨学学清人郑板桥的画竹句:“冗繁削尽留清瘦。”只有“削尽”“冗繁”,才能将表现神韵的“清瘦”留下来。鲁迅说:“写完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功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古今中外的一切佳作,莫不经历一番“削”“删”功夫的。宋代欧阳修将《醉翁亭记》初稿开一段的几十个字,最后削删为“环滁皆山也”五个字。这是说明精练的重要,并不是要各位在小说创作上皆五个字也。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加快,人们对时间的流速产生一种紧迫感,加之当前艺术形式多样化,看小说的群体相对不如以前了,因此,短篇小说,短而精,就更显其审美价值。

 

短而精,关键在于高度的概括能力和高度的的简洁笔墨。鲁迅的许多作品是值得我们一看一学的。如《立论》,是以白描手法,寥寥数语,就把几种不同性格的人物刻画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使人如闻其声,如见其人。真是一词见性格,一语传神情。这里既有情节,又有人物,每一个人的性格都鲜明,清晰,更有耐人寻味、发人深思的哲理。可见,没有高度生动、形象、准确、简洁的笔墨,是写不出如此短小精悍、隽永深刻的短小说来的。

 

对于我们进行小说创作者来说,松散容易紧凑难,洋洋洒洒几千几万字容易,而在尽可能短的篇幅内表现出同样容量的短文,则就不那么容易了。即使做不到“一词见性格,一语传神情”,至少也不要连篇累牍地说废话,不着边际地乱发挥。契可夫曾不无自豪地说:“我能长话短说”。长话短说,是小说质量的表现,是作者才气的表现。可惜的是,现在有些作者反其道而行之,习惯于或喜于短话长说,拉长作品的篇幅,平淡无味。这既影响了小说的提炼,也影响着作者自身思想和艺术的锤炼。高尔基说过:“学习写作,应该从短篇小说入手”,西欧和我国所有最杰出的作家几乎都是这样做的。不屑于写短小作品,一开始就拉长篇,其结果往往是“制造了大堆语言垃圾”。因此,对写短而精的小说来说,有利于我们学会对素材、语言、结构等提练。阿托尔斯泰说“小小说,这是训练作家最好的学校”。

 

  选择分享方式
标签:

发表评论

选填

必填

必填

选填

请拖动滑块解锁
>>


  用户登录